揭秘中国神秘组织——“边缘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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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的真确性请读者自行勘正

彩虹按：“边缘人”是我整理的又一个特殊系列，内容传奇而富有深意。根据感觉，我选择了俄罗斯电影《捧剑者》为其主题图片。但当“国内篇”完成而要写“国外篇”时，作者中途辍笔，或者不再被授权爆料了……此外，我还收录了“边缘人·外一篇”并到这个系列里（当然原名不叫这个，原链接也早已在互联网消失痕迹），那也算是一篇奇文了！下面我将重新标注整理发布。原帖：边缘人，作者：大中典当 2012-12-24。资料来源于网络，内容的真确性请读者自行勘正。

【题记】

“这是一个神话，如果这个世界有神的话，那么‘边缘人’就是神！以下就是我受这个社团委托，首度全揭秘这个组织的创建与成长。当然，正如我在天涯的名字一样，他们的名字也都是假的，甚至有一些内容也都经过了必要的处理，万千苦衷希望大家能够谅解。各位可以当一个故事，一本小说读完，如果你认为是假的，那就是假的吧。”——作者

“我的社团名字叫‘边缘人’，为什么叫边缘人。因为我们是游离于这个社会各阶层的人。我们渗透这个社会的任何阶层，又不属于这些阶层。现在请你来，就是用你的笔讲述我的过往，以此缅怀我永远失去的那些人，我的故事需要有人倾听，我的事迹需要有人追寻。更为重要的是，有这样一种精神，需要你记载下来，并通过你的记载传扬给中国人。或许，这将能根除中国人的奴性，使我中华儿女明白并拥有真正的自由与平等的精神。”——主人公：流沙

  楔子 

“边缘人”是一个社团的名字，这个社团在官方没有任何记录，全世界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家豪门贵族的掌门人略有所闻。
　　

截至2012年底，边缘人在中国拥有18座含煤总面积10232KM2、资源量约1000亿吨的矿田；分布在北京、上海、深圳、厦门等十余个发达城市合计总面积约25000平方的临街门市；纽约华尔街两栋商务写字楼，东京6家顶级会所，南非占地面积5公顷的钻石原矿，还有不计其数的上市公司约合300亿美金的股票……

本人不精于算数，只会一百以内的加减法，贴友精通算数的可以估算一下该社团的总资产。

如果有人拿福布斯排行榜说事儿的话，那我只能微微一笑，我认为那只是一根屌毛，确切说只能算九头牛的一根屌毛。这是世界上最神秘的社团！看清楚了，没有之一。
　　

社团成员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贵族背景，他们来自民间，而且普遍都有苦难的童年。任何成员均不得参加任何形式的政治活动，也不屑加入什么富豪俱乐部。当社团渗透欧洲市场初期，国际财阀们发现有人在吞噬他们的利益，开始寻找这个对手，却始终一无所获。他们就像影子，你永远看不清，却始终在你身边。　　

该组织核心成员目前只有八个人，一年前是九个，两年前是五个，三年前是三个。自从成员之一张笑死后，现在好像并没有吸收新成员的打算。即便是我，也没有资格。正是这几个人用十二年的时间创造了这个资本帝国，直接或间接地控制着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资本运营市场。包括每年有一万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孤儿被这个组织接收，并接受世界上最好的教育，而且每年这个数字都在增长。现在共有3万名孤儿分布在几个无名小岛的地下建筑里生活学习，他们最终将以自身所学回报社会，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他们中四个中国人，两个美国人，一个韩国人，一个日本人。很幸运，社团的BOSS是中国人，而且只有27岁，其他人的平均年龄也在这个区间。这是一个神话，如果这个世界有神的话，那么“边缘人”就是神！　　

以下就是我受这个社团委托，首度全揭秘这个组织的创建与成长。当然，正如我在天涯的名字一样，他们的名字也都是假的，甚至有一些内容也都经过了必要的处理，万千苦衷希望大家能够谅解。各位可以当一个故事，一本小说读完，如果你认为是假的，那就是假的。开始讲述之前，有两件事向大家说明一下。第一是笔者何德何能得以受此委托为这个伟大的组织写传。以社团的实力中文版完全可以找莫言，英文版可以找丹•布朗，就算是想写玛雅文也不是什么难事，有的是酋长应聘。凭什么就找我？
　　

说起来，有点惭愧。就因为十三年前笔者对“边缘人”的大BOOS有过一饭之恩，不好意思，就是一饭之恩！
　　

当然，事情也不止这么简单，在和社团成员张笑熟了以后，一次闲聊天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透露实际上社团秘密监视、试探了笔者两年，七百多天的日子里，笔者都是在卫星监视中度过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做记录，生活工作中的几次波折也都是刻意的安排。比较变态的是就连做爱的频率、体位、时间都有专人记录。最后社团得出一个结论：此人可以完成重托。这才正式接触笔者。
　　

记得有人说过成功人士都有病态的偏执，我现在深信不疑。
　　

下面讲一下一饭之恩，那是在十三年前一个普通的下雪的晚上，那年笔者读初中，成绩很差，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在校小盲流。和往常一样下晚自习走路回家，必经之路有一片乱葬岗，每次走过都是一身白毛汗。没办法，咱是农村人不住在城里，出身没选择，过乱葬岗更没选择，谁让咱没钱住校来着。那晚特别冷，十几年前东北的冬天可真不惯着你，说冻死你就冻死你。我孤独地走在雪地里，双眼紧盯着脚面，头也不敢抬，更别说往乱葬岗那看了，北风那个吹，大鼻涕这个流。人有时候就是有个越害怕的东西越想看的毛病，就好比小时候看《聊斋》，躲在老爹怀里吓得哆哆嗦嗦的，还眼巴巴的看，越看越害怕，越怕还越想看。当时，我就是忍不住往乱葬岗看了一下，当时我吓的差点就尿了。我看到一个坟包边上窝着一个黑影，妈呀，鬼啊！头皮刷一下就炸了，我呆站在原地，死盯着那团黑影。可能有人会说，跑啊，傻缺。我只能说那是你没惊着过，事实是腿早软了，根本动不了。别笑我胆小，没办法，爹生娘养的，没吃过熊心豹子胆，谁说谁能虎逼狼娃似地上去拼命，那我只能说你在吹牛逼！就这样对峙了有一会儿，我似乎听见一声微弱的呻吟，那黑影动了两下。惊魂未定中，我看见雪地上有一行浅浅的脚印，好像是个人呀！那人好像也看到了我，他就像抓到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样，低声的喊了几声救命，而且越来越低，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过神儿的我终于确认，这是个人。我本想一走了之，可看他那要死的出，又迈不开步，百般纠结下，我决定还是过去看看。走近一瞧，这哪是个人呀，带个破棉帽子，帽子还缺个耳朵，油黑得闪闪放光的脸，根本看不清哪是眉毛哪是嘴，一身破得不能再破的大棉袄，大补丁盖着小补丁，四处透着黑棉花，棉裤都看不清什么颜色的，蹬着一双大破棉乌拉（北方棉鞋），可能是太大，露出脚踝，如果那算脚踝的话，倒像两截枯树枝，还是从来没长过叶的那种。
　　

他无力地抬抬手，好像有话要说，我低下身，和他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做倾听状。他缓缓说：救救我，三天没吃了，给一口吃的吧。我滴神，碰上振宇将军了。我看他肯定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更没有伤害我的能力，心也就放了下来。突然想起带的午饭没吃，真是谢天谢地。其实不是咱不懂事，可是让人忍无可忍的是老娘给带的永远是米饭、炒鸡蛋和疙瘩咸菜，我已经吃了N年啦，原因就不说了，说多都是眼泪。今天没吃是因为前天骗老娘说老师让交20块钱课外读本费，于是我陡然而富，这两天搓食堂盒饭来着——那是我认为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至于带的盒饭，当然不能扔掉，咱是苦孩子可不敢瞎了好东西，到时放学回家，悄悄倒在猪槽子里，就算犒劳家里的老母猪了。如今竟可以救这个要饭花子，我急忙打开书包，把铁饭盒拿出来，递给他：“你吃吧。”
　　

那人看到满满一饭盒的米饭和鸡蛋咸菜，当时就像变了一个人，眼里放出的光能照耀全球，他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抱过饭盒，双手，不，是双爪（真不是我美化他，真的是爪，而且是黑爪）一把把的往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儿。我真的怕他被噎死，更怕他把饭盒也吃掉，那回家就废了。一顿风卷残云，他抹了抹嘴，人也明显恢复了生气，最后还抓了一把雪认真抹着饭盒里的几粒饭粒，握成团一口吞进嘴里。忙完这一切，他不舍地把饭盒递还给我，双眼中充满感激地说：“没吃出来啥味儿，还有吗？”
　　

我了个去，当时真想弄死他，这可是俺娘不舍得吃给我带的特供午饭，早知道就不给你了。我没说话，翻了他一眼，接过锃亮的铁饭盒，装进书包，起身想离开。
　　

“哎，兄弟，你家住在前面村吧？有能住的荒房子没？”
　　

听他的声音，好像跟我差不多大，想想怪可怜的。我想了下。村边香瓜地里有个窝棚，荒废着，应该能对付一晚。就跟他说：“有一个窝棚能住人，就在村边儿上，进村的时候指给你。”
　　

“好嘞”他直起身，拍拍屁股，跟着我。
　　

一路上，我们没说话，跟个要饭的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可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注视着我。十分钟后，走到村口，我站住，指着远处香瓜地里的一个黑点说：“就那儿，行吗？”
　　

他向远处看了一眼，又面对着我说了一句当时没听懂的话，然后转身走了。我注视着他佝偻的身影渐渐变成另外一个黑点，心里很酸楚。多年后，在语文课本上我才看到他当年说的那句话。
　　

他说：“苟富贵，无相忘。”

第二件要交代的事情是，“边缘人”为什么要冒险披露社团的成长和发展历程。在飞往拉斯维加斯的豪华私人飞机上，大BOOS（我不能说他的名字，在整本书中，他的名字叫流沙）和我说了原因。原话抄录如下：
　　

“大中（我的小名），很高兴你也成长起来，我能和你坐下来谈这个事情，说明我已经非常信任你，你应该知道，在人和人之间，能讲出信任，那意味着什么。”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他面前我总觉着很局促，他的眼神深邃得像海一样，让人不敢对视。
　　

“我的社团名字叫‘边缘人’，为什么叫边缘人。因为我们是游离于这个社会各阶层的人。我们渗透这个社会的任何阶层，又不属于这些阶层。现在请你来，就是用你的笔讲述我的过往，以此缅怀我永远失去的那些人，我的故事需要有人倾听，我的事迹需要有人追寻。更为重要的是，有这样一种精神，需要你记载下来，并通过你的记载传扬给中国人。或许，这将能根除中国人的奴性，使我中华儿女明白并拥有真正的自由与平等的精神。　　

“当然，我现在拥有的这些，获取的并不光彩，所以你不必记述我的名字。这只是一个边缘人的故事。大中，金钱所能给予你的只有冰冷，世上总有一种情怀值得你终身铭记。而你，是我铭记的一部份。”
　　

“你不要急着拒绝，更不要轻率下笔，你先和我的兄弟姐妹共同生活一段时间，等你真正明白什么是“边缘人”的时候，再开始吧。这段时间，我们会分别给你讲我们的经历，这些经历就是你的素材。好，今天就先这样，会有人带你去你休息的地方，等飞机降落后，你会知道拉斯维加斯除了赌场还有很多更美的地方。”

 一.弃婴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容易被遗忘，因为我们总认为会发现更快乐的事情；痛苦的瞬间却总会被记起，因为我们总认为悲伤的疮口永难愈合。在这冰凉的世界里，你那浅唱低吟的是否唯有那淡淡的忧伤……
　　

流沙是一个弃婴，在一个垃圾堆里，被一个拾荒的中年男人捡到。当然，上帝是公平的，他拿走了流沙亲人的爱，却给予了他养父所有的爱。这个拾荒男子姓王，患有先天性小儿麻痹，同样有一个悲惨的童年，他是一个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左手畸形，而且控制不了右腿。还有轻微的面瘫，不会有一家工厂会给他一份工作，为了维持生计，他只能靠拾荒为生。在他心目中，流沙就是老天可怜自己，送给自己的儿子。因为以他的状况，是绝不可能会有女人下嫁的。他的命运必将是孤独的死在垃圾堆里，或死在去垃圾堆的路上。可是现在不同了，这个孩子可以陪着他，他对生活又有了希望。老王也积攒下一些钱，靠着卖一些破烂，他攒下2000块钱，最大一张票是五块的。这么一大笔钱全部缝在他的棉袄夹层里。里面还缝着一张他托人写的一张纸条，上面写道：“好心人，如果你在我的尸体上看到这些钱，请你拿走，只求你一件事，把我埋掉，留个全尸。”
　　

老王抱起饿得嗷嗷叫的小襁褓，一时有些束手无策。哭的这么厉害肯定是饿了，应该找些奶粉喂这孩子。打定主意，老王艰难地往他搭的小棚挪步。一个残缺的躯体承载着一个生的希望，开始了一段漫长的旅程……
　　

时光如梭，岁月飞逝，一晃过去六个春秋。老王五十七岁，流沙四岁。由于岁数的增长和长期的营养不良，老王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已经不能适应北方冬天寒冷的气候了，于是在两年前的一个冬天，爷俩踏上了开往春城的火车。检票的时候，还闹了一个插曲。铁路民警看着残疾的老王领着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乞丐，就怀疑他拐卖儿童行乞，加上老王没有身份证更无法说明和小孩的关系，盘查了很久不准放行，还拽他们去问询室问话。老王心急如焚，可说话又不利索。这时流沙上前拽了拽民警的衣角，“噗通”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叔，你放了我爹吧，我爹是好人，我真是他儿子，求求你了，唔，求求你了。”民警被这阵势造一愣，一时间围上来一大帮看热闹。民警可能担心影响不好，又有些动了恻隐之心，一把拎起流沙，给他拽拽衣服，说：“娃，叔没说你爹是坏人，那你们过去吧，看好你爹，走吧走吧。”“散了吧，散了，有什么好看的。”得到赦令的流沙赶紧抹掉眼泪，搀着老王，往车厢走去，老王的破棉裤兜里多了一个钱包。那年，流沙四岁……
　　

春城，顾名思义，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只是冬天总会下起淅沥沥的小雨，给人感觉透心的凉。老王领着流沙四处找安家之所，先前去了几个大一点的垃圾堆，都被人先占了。他们只好到偏远一点的地方落脚。流沙趁老王不注意，翻出那个倒霉蛋的钱包，里面有300块整钱，还有十来块零钱，他把钱掏出来，顺手把钱包扔掉。流沙并不知道这是犯罪，这是老家垃圾堆的邻居，比他大六七岁的小强教他的戏法。小强说只要用这个戏法，马上就有钱花了，也能吃饱饭，还能给老爹买药吃。于是懂事的流沙开始按小强教的天天练习，就算是手被刀片划得血流如注也不间断。这些老王是不知道的，因为小强说过戏法不能让别人知道，知道就不灵了。流沙铭记于心，手法日见娴熟。怎奈他毕竟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再加上营养不良，站着还没板凳高，够不到别人的兜。所以就极少有机会变戏法，平时也就是老王抱他的时候，拿老爹练练手，拿出来，放回去。临走前，小强来送行，两个手腕缠着厚厚的绷带，人也没有一点精神，老王关切地看着他。他苦笑了一下说手被坏人剁掉了，现在只能要饭过日子。小强特意低身小声嘱咐流沙：“要照顾好你爹，教你的戏法不到没活路的时候，不要演啊。”流沙轻声答应。多年以后，流沙回到那个垃圾堆找小强，那里已经起了一些新楼房，听住在附近的老人说，小强在他走的第二年春天，伤口感染，死了。死前身上只有一条裤衩，尸体是政府火化的。
　　

春城的天是晴朗的天，春城的人民好喜欢。可适宜的气候对老王的气管没起到什么大作用，一直喘啊喘的。临着垃圾堆搭好窝棚后，他们就住了下来。流沙蹦蹦跳跳到药店里给老王买回一大堆药，老王不解地磕磕巴巴问他哪里来的，流沙说谎说是去要饭的时候，路过药店，大夫可怜他给的。
　　

生活还要继续下去，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老王卧床不起，再也不能出去讨生活了。活下去的重担就落在幼小的流沙身上。每天早上流沙六点钟起来，走一里路去火车站乞讨，到七点多钟如果能要个十块八块，买一碗豆浆，几个包子，返回垃圾堆旁的家和老王吃早饭，当然有很多时候是要不到一分钱，那就只好饿肚子。饭罢，再回到火车站继续乞讨，老王交代过，中午不必回去，午饭他是不吃的。他每次都嘱咐流沙要吃中午饭。因为爷俩知道，钱只够一个人吃，流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每天三点前，流沙一定要赶回去，他放心不下老王，老王也担心儿子在外面有什么意外。就这样，每天流沙能要到二十块左右，那他们晚上就能吃到白菜豆腐和米饭，还能维持老王吃药的花费。傍晚的时候，流沙会在垃圾堆转一转，偶尔捡到一些还没全烂掉的水果，破衣服，鞋子什么的。可他最喜欢的还是花花绿绿的图画和破旧的报纸，虽然并不识字，但捧着这些东西总让他觉着很舒服。
　　

日复一日，让老王欣慰的是，儿子很健康，也很快乐。虽然大部分时间是饿着肚子，但是儿子从来没有抱怨过，更没有一次嚷过饿。要是有好心人给个五十一百的时候，流沙就像得胜的将军一样紧攥着，跑回家塞到老王的手里。“爹，你看，我挣了这么多钱那！”小脑袋像波浪鼓一样摇个不停。
　　

一晃两年过去了，老王在儿子的照料下，渐渐恢复了体力。已经可可以下地走路了，但是还不能走太远的路。流沙依旧每天在车站和家里奔波。乞讨实际上是一个体力活儿，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哪块云彩下雨。流沙的目标是车站广场上闲逛的本地人，基本上每十几个人就有给一块或者几毛的。而赶车的旅客往往会以赶车为由拒绝施舍。就是跪在地上磕破头也没用。这两年流沙也挨过几次欺负，偶尔会有小混混抢他的钱去打游戏机，给不给都难免一顿拳打脚踢。也有喝多的醉汉拿他取乐，假装给钱，看他一伸手，就拿烟头烫他的手。而最让流沙恐惧的是怕碰到人贩子，因为老王无数次嘱咐过他千万不要吃喝别人给的东西，也不能跟陌生人走，如果有人硬拉你，就大声喊救命。好在近年来国家严厉打击拐卖妇女儿童，流沙才幸免于难。当然也有好事，两年的乞讨，流沙成了车站附近居民较为熟悉的面孔。很多人知道了这个孩子很可怜，还要照顾重病在身的老父亲。所以看到孩子从店前走过，偶尔也会给他一块两块，有时候是一碗米饭或者是两个鸡蛋。流沙接过这些好心人的施舍，都会跪在地上给人家磕一个头，感谢救助之恩。此情此景，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此人在流沙的一生中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没有他也就没有将来拥有富可敌国资产的流沙，这个人改变了他的一生。他，就是流沙的启蒙恩师赵恩博。

 二.开蒙 

读书患不多，斯人患不明。

患足已不学，既学患不行。

各位看官中定有饱览群书的大儒，也有如我不如我的小学生，更有些许“小本”毕业的童鞋，我冒昧问一句，寒窗苦读数载、数十载，学来的东西到底顶了个蛋用？

除了会说普通话，会写中国字，还有多少学识得以致用？

学历史的，你写了几本历史书？你写的历史书对于当今有何影响与意义？除了剽窃强奸，你所为者何？学政治的，你想过哪怕一条施惠于民的政策没有？别说那是领导的职责，是匹夫不？除了削尖了脑袋、找遍了关系混成公务员，你所为者何？学文学的，著书立说之意义是什么？发民之未醒。除了写几本低俗小说，满篇的性描写，血腥暴力，你所为者何？学经济的，你出过一个稳定物价的主意没，别说那要国家宏观调控，国家要你何用？除了站在人前人五人六说这体制不行，那措施不得力，你所为者何？
　　

四个字：学以致用！
　　

如果没地方用，没有用，那我们学来做什么？我在这里提一下这个话题，无意抨击什么教育体制，更不关心德智体美劳。只有一个建议，教给我们的孩子一些有用的东西吧！让他们学会思考、生存、发现自我，比我们更像“人”。那他们将永不会埋怨仇恨我们，也终将不会埋怨仇恨自己。

赵恩博已年逾古稀，曾是一个一流的教育家，二流的作家，九流的父亲（他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儿子，二十年前，唯一的儿子因为杀人罪被正法。老伴也因为这件事撒手人寰，留下他承受痛苦，反思自己此生的过错），现在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生命的尾声都是在车站广场的座椅上沉湎回忆渡过。赵老注意这个小乞丐已经很长时间了，有几次还给过他一些零钱，也从邻居那里听过一些这孩子的事情。特别是听到他跪在地上喊爷爷的时候，赵老的心都会抽动一下。但凡国学大家，都必定精通易学，但凡精通易学都对占卜、测算、面相有一定了解。赵老观察过几次这个孩子，中宫挺直，天圆地方，火神水玄，面无菜色，他日定位居人中龙凤，是帝王之相。赵老活了七十余年，没见过此种面相。看着这孩子渐渐长大，赵老更加坚定自己不会看错，于是他心里萌发出一个想法，并研究了一年实施计划。他打算拿这个孩子做一个教育实验，在他身上弥补对儿子的教育缺失。教育他成长为当世枭雄！　　

一个艳阳高照的清晨，赵老照例坐在广场的老座位上晒太阳，等着小乞丐的出现。没一会儿，流沙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跪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行乞。赵老缓缓站起身，到卖早点的小贩那儿买了两晚豆浆，一些油条放在小贩的饭桌上，喊流沙：“哎，小朋友，你过来。”
　　

因为职业习惯，流沙早已练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那个白胡子老人家在喊他，他蹭一下站起身，跑过来，低着头站在赵老对面，没说话。
　　

赵老慈祥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小家伙半年没洗过的小脑袋，关切地问他：“孩子，饿了吧，愿意跟爷爷一起吃饭吗？”
　　

流沙抬起头看看他，又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豆浆油条，咽了一口吐沫，摇了摇头，噗通一声跪下了：“爷爷，我不能吃，爹不让我在外面吃别人给的东西，你能让我拿回家和我爹一起吃吗？我吃了，爹就没有吃的了。”
　　

赵老一阵错愕，赶紧扶起他，问：“那你爹在哪里呢？你能带我去看看吗？”流沙赶紧说：“就在前面不远，我领你去吧，去了你就给他一点钱就行。他腿不好，不能多走路。”

一老一少打包了两份油条豆浆，往老王住的窝棚方向走去。在路上，赵老问出来这孩子的名字和家里大概的情况。间或，赵老问：“你爱吃什么啊？”流沙道：“我什么都吃，最爱吃白菜土豆。”
　　

“那你喜不喜欢吃肉啊？”
　　

“不爱吃肉，吃肉就胖了，胖了就没人给钱了。”
　　

“你真的跟我去看我爹？你可别拐我，你把我拐走了，就没人管我爹了。”
　　

走了大概十分钟，到了一个山一样的垃圾堆放地，老王的窝棚就搭在垃圾堆旁边。四处弥漫着腐败的气息，赵老不禁掩住鼻子。这时，老王正在窝棚边一步一挪的收拾着捡来的破烂，等流沙把早饭买回来。流沙一蹦一跳地跑到老王身边，拽他看领来的陌生人。老王很诧异，不明白这老人家为什么来看他。
　　

赵老缓步上前打招呼“你好啊，孩子领我来看看你，听说你们过得不易啊。”老王颤悠着咧嘴吃力地说：“谢~~谢，进~~~吧。”

他把赵老让进窝棚。三个人挤进低矮的窝棚里，席地而坐。赵老环视了一下窝棚，大约有个五六平方，地上铺着一床破败的棉被，黑棉花四溅，地上支着一个小火炉，里面的柴火噼啪地烧着，火炉上面坐着一个歪把铁壶，壶嘴呼呼冒起热气。在旁边是堆得一些破烂衣裳什么的，挨着衣服放着一个只有三条腿的小桌子，没腿的地方垫着几块砖。流沙接过赵老拎的豆浆油条放在桌子上，喊他爹吃饭。老王坐在地上没动：“爹，不~饿，娃吃。”
　　

赵老看着老王，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两个人唠起嗑来。
　　

“老家是哪啊？”
　　

“东~~北”
　　

“你这是什么病啊？”
　　

“小儿麻痹症”
　　

“孩子他妈呢？”
　　

“死，死了。”
　　

“你身体这么不好，孩子还那么小，你能养活他吗？”
　　

“能，能！”
　　

“小孩说他六岁了，该上学了呀？”
　　

“嗯，没 没有 ，钱啊。”老王说完，面带愧疚地看了一眼正狼吞虎咽的儿子。
　　

“嗯，是这样，我在火车站附近的小区住，原来是师范学院的教授，我看这孩子很聪明啊，你愿意让我教他识字吗？”
　　

此言一出真是说到老王的心坎儿里了，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早就想过孩子上学的问题，要让他识字，有文化，不能毁在自己的手里。无奈这几年病魔缠身，糊口都要靠孩子出去讨饭，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哦。这下好了，正愁没人教，天上掉下个粘豆包。老王激动万分，急忙欠起佝偻的身子，喊流沙：
　　

“儿子，磕~~头，你能识字~~读书了。”边说边跪在地上给赵老磕头，赵老赶紧扶他，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他们说的话，流沙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当然满心欢喜，捡来的那些报纸是只认识他，他不是认识它啊，如果学了识字，就能给老爹讲故事听。可是转念一想，流沙抹抹嘴，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还是拒绝了。

“爹，我不学字，我要是去学字了就没人管你了。不学！”这话气得老王一阵抽搐，使了半天劲蹦出俩字：“混~~账！”赵老听孩子这么一说，很感动，他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么孝顺。他想了一个主意。

“好孩子，百善孝为先，你做得对。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后你每天早上要到钱回来和你爹吃完饭，再来爷爷家里来学知识。午饭和爷爷一起吃，你爸爸也和咱们吃的一样，你给他送过来。天黑前，你回家。好不好？啊，你爸爸吃的药你不用担心，爷爷有医保卡，不用花钱就能给你爸爸买药，你看怎么样呀？”
　　

流沙听罢，一头磕在地上，郎朗的答应：“爷爷，我愿意学。”老王在旁边，早已泪流满面，有盼头了！

就这样，流沙开始了求学之路。第一天，流沙早早饭罢来到赵老的家。赵老住在一个普通的居民楼里，九十多平方的房子，屋里的陈设很简单朴素，也就是一些很普通的家用电器。比较特别的是客厅里立着一个很大的书柜，里面满是各种经史子集，就连沙发、厨房的饭桌、屋里的床上、地板上都堆满了各种书籍。原来赵老嗜书如命，一生的积蓄都用在买各种书籍上了。老伴生前曾无数次表示过对这种狂热的不满，但赵老始终我行我素。特别是退休后，退休金也被他用在买书上。流沙被眼前浩如烟海的书震惊得目瞪口呆。赵老自打接他进屋神情就一直非常严肃，流沙自小乞讨生活，最早学会的就是看别人的眉眼高低。他也就很乖地立在客厅默不作声。
　　

赵老站在一幅人物像前冲流沙招招手说：“孩子，你过来，对着这个人磕三个头。流沙乖乖地上前屈膝磕头。赵老让他起来，跟他讲这个人物。“孩子，你跪的这个人名字叫陶行知，他是一个伟人。嗯，伟人就是一个做大事情的人，你能站在这里听爷爷教给你文化，让你不再在是一个无知的人，而是做一个对社会有用、对国家有用的人，那你就应当感谢他。陶先生精神由我们传承，在将来也要靠你们传承下去。孩子记住他，他说过的一句话也要终身铭记，更要刻到骨子里，“人生办一件大事来，做一件大事去。”明白了吗？”
　　

流沙虽然懵懵懂懂，但知道画像里的这个人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是和老爹，赵爷爷一样了不起的人，那他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就该记住，并永不能忘记。“嗯，明白了，爷爷！”
　　

赵老微微颔首，笑着说：“流沙，今天开始你就不能叫我爷爷了，你要叫我老师。这就是对爷爷最大的尊重。”流沙懂事地应道：“是，老师。”

从这一天开始，流沙踏上了求真之路。

 三.修行 

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

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

赵恩博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学者，学贯中西，满腹经纶。作为陶行知学说的铁杆追随者和优秀的教育家，他深刻明白何为教育。正如陶先生所说：“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 ”令他痛心的是，早年痴心于工作，深受各种会议讲座之害，虽然桃李满天下，却因为无暇顾及自己的孩子，最终使儿子堕落到罪恶的深渊，自害害人。如今，教育流沙，这份弥足珍贵的机会，不仅是流沙的重生，更是赵恩博的重生。
　　

闲言少叙，书归正文。实践证明，流沙没有辜负赵老的期望。这个孩子拥有非凡的天份，是目视千行，过目不忘，不世出的天才。更加重要的是他对知识的渴望异乎寻常，这一点尤为重要。三月识千字，半载付小诗，经年论左传，惊问师不知。这让赵老欣喜若狂，更加倾心予以辅导。在流沙讲这段经历的时候，我看到他眼中闪烁着一种冲动，是一道怀想又难以抑制心中情感的目光。这很难用文字来形容，我知道不能用冲动来形容人的目光，但当时给我的感觉的确如此。这种神色从始自终都未曾出现过。在任何时候，他的眼神都极深邃，让人难以捉摸，即便是说到老王和赵老的死去，说到他觉醒悟道，也都是淡淡的回想。　　

赵老的教育是空前成功的，成功在系统的训练和清晰的目的。下面列举一下流沙八年所学。　　

国学：《史记》，《二十四史》，《诗经》，《孙子兵法》，《三国演义》，《四书五经》，《吕氏春秋》，《左传》，《易经》，《归藏》，《王文成公全书》，《诸葛氏集》，《鬼谷子》，《张太岳集》，《大般若经》、《妙法莲华经》、《华严经》等共计120部，皆做注评，赵恩博看其注评，说：今人评注，符其当时为实，谬之当下则虚。切记。
　　

外国文化：《逻辑学》、《精神现象学》《忏悔录》、《爱弥尔》。《狄德罗哲学选集》，《圣经》，《希特勒传》，《二战战争史》，《梦的解析》，《文艺复兴概论》，《相对论》等共计306部。
　　

经济：《税赋论》，《人口原理》，《政治经济学概论》，《经济学原理》，《资本论》，《价值与资本》，《人类经济行为分析》等，共计75部。
　　

法律：《法理学》，《民法》，《宪法通则》，《刑法》，《诉讼法》，《美国宪法》等共计365部。
　　

其他种类书籍，包含心理学，艺术，文物，权谋论等等共计1500余部。以上这些是流沙现在还能记起任何一段落的书籍。

我暗想，作为一个人类，读完这些书，不说滚瓜烂熟，最少也得百八十年。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东西无语泪流，对不起，我无法用任何生物的代名词来形容他。这就是神和人的区别，当然流沙不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拥有这种超人记忆力的人，非洲有个小姑娘智商200多，能背下一个图书馆的藏书。有兴趣的童鞋可以网络搜索一下这类人。于是，我开始坚信，外星人早已侵略地球，配了我们的女人，请大家和我一起高喊：反对外星殖民！打倒外星狗！还我们的世界！　　

不开玩笑了，我好奇地问过流沙，以你的智慧和知识，不逊于任何一位当世文学大师，你完全可以自己写“边缘人”的故事，想报答我一饭之恩的话，给我一笔花不完的钱，要不给我个小岛就可以了，干吗非要我来完成这本书啊？”请诸位原谅，我就是这么个俗人。
　　

他笑了笑说：“佛家说过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如来有不可说不可思议的广大法力，却度不了无缘之人。在我们这个世界是见识卓著的人多呢？还是普通人多？我想还是普通人多。你就来自亿万普通人中，也唯有普通人才能代表普通人的真实存在。我的思想过于超前，这就忽视了喜怒哀乐，忽视了表象，而人总是被表象所迷惑，以事物的本质示于人反而会被认为是异端邪说，这违背我的初衷。何况我既不想做布鲁诺，也不想做佛陀。只是告诉世人，人生其实有很多选择。至于你想要的金钱、美女、小岛，那没问题，等你写完这本书后，如果你要，我全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还认为这些是重要的。”　　

接下来再说说流沙的修行。如果只空读了上面那些著作的话，那流沙充其量也就算个智能存储器而已。他需要掌握那些伟人的思辨，需要把所学和生活联系到一起，这也是转变过程中重要的一项。修行是赵老教育流沙的第二部分。所谓修行，即洞悉我与自我的关系，我与他人的关系和我与自然的关系。因为笔者学识有限，不在这三方面做个人的理解。只讲一下流沙在这八年中的一些生活。　　

生活上，流沙每天依旧需要乞讨一个小时，这种情况在八年中从未间断。并非因为赵老没有能力担负老王和流沙的基本生活，实际上他完全有能力养活他们。赵老是学院的终身教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之所以这么做，乃因为这是流沙修行的一部分。所以，他的形象一直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第二个修行项目是观察，这个类似于FBI培训。就是对各色人等的衣着、体态、相貌、习惯做到了然于心。在流沙10岁的时候，可以记住所有火车到站的时间，站前几百家小店的名字和店主的体貌特征。能记住经过他面前一百个人每个长什么样，穿什么样的衣服。凡此种种吧。第三个修行项目是沟通，他要和林林总总的各种人打交道，学习洞察别人内心想法的技能。他在书本上学会上千种骗术，明白实际上欺骗是沟通的不二法宝。当然有人会说，放屁，待人要真诚，才能怎么样怎么样。那我只能说你在吹牛逼，你这句话就是一句谎言，不解释。因为赵老告诉他要隐忍，低调，更不得以此行骗获利，这项技能只在心里演练。第二部分修行是纯学术上的，赵老会不定期给流沙看一些国内外学者发表的论文，问他的看法和意见。当然，很多课题是赵老不懂的，但流沙的见解和对一些低级论文的驳斥让赵老感觉匪夷所思。因为他提出的解决办法和一些思路太过超前，是让人无法理解的。赵老认为这很危险，所以他要求任何评议只限于房间内，绝不许流沙向任何人，或以任何方式向外表露。流沙铭记于心，所以他对实物科学和自然科学的理解不为外人所知。我见过他的一些发明，只能说假若其中有任何一项公诸于众，都将不亚于科学界的原子弹，甚至足以推翻现在科学界即成理论。第五项修行是玄学，包括占卜、麻衣神相、天文等，流沙每晚都要仰望天空两个小时，观测星象。很有趣的是，赵老经常会拿一个盒子，让流沙猜里面装的什么。这个游戏古代就有，叫射覆。玩的最牛叉的人是东方朔，千古神人。流沙直接猜的成功率是90%，手占一卦的成功率是200%，感觉有点像心算和珠算的比较，为什么是200%？因为赵老的盒子是带机关的，有个隔层，有时放两样，有时放一样东西，所以是200%。至于命理学，流沙也很精通。但一不测自己，二不测亲人。不测自己是因为医不自医，不测亲人是因为他还没看透生死关，毕竟只是一个少年，他心中希望老爹和老师永远都活着。至于车站的陌生人，他还是很乐意参详的。

有一次，一个妇女给他一块钱，正准备朝前走，他上去一把拽住人家小声说：“别回家，他知道了。”那女的一阵慌乱狐疑的看着这个小乞丐，转身离去。具体怎么回事大家可能都能猜到，那货回家必死。赵老听流沙说后，叫他不许再点破，泄露天机、折福折寿。自那后，流沙不再多说多问，毕竟人的命运自有定论，“自作孽、不可活”就是这个道理。第六项修行是打坐，其实打坐并非出家人专利，普通人每天抽出一两个小时静坐，坚持下来会有不可思议的好处。流沙每天凌晨四点开始打坐一个小时，现在是两个小时，或一天都在打坐。那时打坐的地点是在垃圾堆旁，吸收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彩虹注：这两句话用到这里可不美，嘿嘿。）可能大家电影电视里常能看的某位得道高人在一个山尖上席地而坐，旁边松柏参天，绿茵遮地，甚至还长着一大裤兜松茸、木耳，说实话这很扯，那么高的山，累得跟狗似的爬上去还有心思打坐了嘛。其实，打坐不必要找什么青山绿水之地，任何地方都可以，因为打坐是静思，是和心的交流。静修不分所在何处，纵是刀山火海，我心恬然亦可为之。静思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只要不烦躁就可以。至于流沙当年在想什么，他没说过，我自然也不可臆造乱写。总之，打坐对他的修行极有益处就是了。
　　

恍惚八年悠然过去，当然流沙是天才，但他不是超人，八年中他也经历了无数次失败才小有所成。
　　

正当赵老准备完成对流沙的第三部分，也是最后一项教导的时候，不幸发生了。

 四.劫数 

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有何妨。

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它乡。

流沙在南方的第14个冬天，赵老死了，寿元止于83岁。古人说人过五十不称夭寿，那赵老也到了该死的时候。突发性脑出血夺走了这位老者的生命，他死得很安详，没有挣扎也没有痛苦，在睡梦中撒手人寰。他的身后事是由他的学生料理的，他们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一份遗书，遵循赵老的意志，把他的骨灰撒在母亲河——哈通河里。赵老的学生向流沙读了遗书里留给他的一段话:

“流沙，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很抱歉，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我的孩子，请允许一个孤独的老人这样称呼你。你是我毕生心血的凝结，你是我一生最优秀的学生。也许我的预见能力远不如你，但我清楚地知道，你将会成长为最优秀的人，将成为影响世界的人。孩子，永远不要觉着孤单，更不要封闭自己，爷爷将以另外一种形态，永远陪伴着你。别了，孩子，永别了。”
　　

在场的十几个人都错愕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乞丐，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赵老说的是眼前这个少年。在学生眼中，赵老一生治学严谨，著述等身，怎么就把终身衣钵交付给这么一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小叫花子。流沙没有理会他们，听完赵老留给他的话，没有任何表示，转身离开灵堂。流沙来到火车站前广场，一声不响地跪在那里。他现在脑子里全都是赵老的音容笑貌，第一次相见，第一天教授，和赵老的争论，一次发烧赵老熬的姜汤……一切种种像放电影一样在流沙的脑海里回放。就这样跪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老王左盼右盼等不到他回来，拖着老迈残疾的身体找到他，那时已经是夜半时分。

老王知道儿子难过可又担心跪坏了身子，轻轻拍流沙：“儿~~啊，回回，回家吧，啊。”
　　

流沙听到老爹的声音，压抑的情绪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他抱住老王的腿，哇的一声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离我而去！胸口好痛，难过得像要死去一样。老王抚摸着儿子的头，任由他嚎哭，哭够了自然就好了。一个凄凉的夜晚，为一个死去的亡魂……
　　

上回笔者交代，流沙并没有完成学业，还有最重要的一项没有学习，也就是赵老教育计划的最后一部分。如果流沙没有完成第三部分修行，那他只能作一个普通人，或者在某方面有一些成绩的人，但要影响世界，成为一代枭雄是绝无可能。很遗憾，赵老意外离世，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那么这第三部分是什么呢？就是悟道！　　

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佛说：成佛有八万四千法门，皆可成佛。中华文明五千年之所以传承有道，从未灭亡，就是因为有一条看不见的根，这条根决定了中华儿女的优良品质和忠诚。而悟道的人就是中华儿女中的一群英雄，每当民族危难的时候，每当人民陷于迷茫的时候，每当灾祸降临于世的时候，就是这群英雄引领大众走出困境的时候！赵老立志培养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悟道”两字看起来玄之又玄，实际上就是意识形态的转变。如果人的思维是二维的，那悟道后就是三维。比如二维游戏和三维游戏的差别。可说起来简单，真正做到却难如上青天。纵观中国历史，伟人无数，才子斗量，一筐一筐的诸侯枭雄，悟道之人，就那几个！至于流沙，赵老心中也是没有把握的，毕竟悟道是一个人的事情，起码他悟了一辈子，也没有开窍。纵然流沙天赋异禀，拥有不世出的才华，但能不能悟道，什么时候能悟道，只有天知道！而赵老能做的，就是帮助他，提点他，理解他。也许能帮他少走一些弯路，早日修成正果。可惜，上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流沙只能靠自己了。
　　

赵老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流沙都沉湎于悲痛中，每天出去要一天饭，傍晚时分到赵老的楼前坐一会（赵老在遗嘱里把一切财产都捐给了红十字会，如果那个丰姿绰约的姑娘早得瑟几年，我想赵老会把财产捐给残联。）寄托哀思。流沙从未像现在这样茫然，突如其来的悲痛让他无所适从。流沙已经14岁了，以他所学的知识，可以胜任很多工作。可是从哪开始呢，反正流沙不想再呆在这个城市，这里只会令他陷入无尽的哀思。流沙第一次为自己占卜了一卦，何去何从，悉安天命。卦象显示北方大凶，南方吉。看来在南方的城市生存比较有利，流沙准备攒够车费就和老爹到别的城市讨生活，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古语有云，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流沙像往常一样讨饭归来。一进窝棚就看见老王哀号着在地上打滚，脸色惨白。流沙赶紧上前抱住老爹大声喊:“爹，你怎么了？”

老王满脸都是汗，哆嗦着说：“娃，疼，疼，肚子。”流沙背起老王，往外跑，边跑边说：“爹，你忍一会，我背你去医院看大夫。”

老王在儿子背上无力的挣扎了一下，费力吐出几个字：“没，钱，不不去。”流沙管不了那么多，奔着两里地外的人民医院就跑。在路上，流沙怕老爹昏死过去，不断地说话：爹，再忍一会，马上就到了，你看，都能看见医院了。老王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儿儿啊，我要是，不好了，你带着我的灰，回老家啊，回老家~~~”
　　

流沙赶紧安慰他：“不会的爹，你不会死的，大夫给你打一针就好了。老王趴在儿子肩上，昏昏沉沉的睡去。十多分钟后，终于赶到人民医院，流沙站在医院大厅大喊：”大夫，大夫，快救救我爹。”

有个值班医生和几个小护士赶紧跑过来，扶过老王放在医用推车上，大夫是一个中年男子，带个眼镜，满脸关切地问流沙：“什么情况？昏过去多久了？流沙焦急地说：“我爹嚷肚子疼的厉害，已经昏过去10多分钟了，估计是阑尾炎穿孔，求求你大夫，救救他。”

男大夫点点头，吩咐旁边的小护士抢救室待命，然后低头问流沙：“嗯，孩子你先去挂号，把抢救费、住院押金交一下，我们会马上给你爸爸手术。”

流沙哪有钱啊，全身上下就13块钱还是刚要来的，情急之下，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叔叔，我们没有钱啊，求求你先给我爹手术吧，我马上出去找钱，保证明天就能交上。”

大夫其实早就看出来这两个人指定身无分文，可还是本着医道接待了他们。可是如果不交费用，是绝对不能给手术的。男大夫摇摇头，拉起流沙：“孩子，你别这样，如果你不交钱，我们是不能给你爸爸手术的，这是医院的规定，对不起，我爱莫能助。你快起来吧。”
　　

流沙哪肯起来，跪在那里砰砰地磕头，磕得头皮破裂，满脸是血，边磕边求：“大夫，求求你，求求你，先给我爹治病吧，求求你。”

男大夫硬拽起流沙，大声喊道：“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你不交手术费是绝对不可能手术的，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出去想办法找钱，这样吧，只要你凑够3000块钱抢救费，我们马上手术，以后的费用你可以慢慢想办法。”

流沙双拳紧握，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死盯着男大夫，半响，以异乎寻常的冷静口气说：“大夫，你能找个地方，我们单独说几句话吗？”

男大夫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这要吃人是怎么着，可他也不是吓大的。

“你要干吗？你求我真的没用，我帮不了你，有什么话在这说吧。”

流沙看了一眼躺在推车上有出气儿，没进气儿的老爹，低声对男大夫说：“我想和你说一下张娟副院长的事。”男大夫听言，惊恐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一把拽过流沙：“你跟我来。”

他连拉带扯地把流沙整到一个没人的办公室，把门一关，男大夫凶相毕露，揪住流沙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说，小崽子，你什么意思！”
　　

流沙使劲推开男大夫，到办公桌前拉个椅子坐下，不容质疑地说：“陈大夫，我不光知道你和张副院长的事，还知道你七日之后必死于乱刀之下。”此言一出，陈大夫更是惊恐万分，暗想，他和张副院长有一腿的事医院里没有人知道啊，眼前这个小乞丐怎么可能认识张娟呢，说我七天后死在乱刀之下，我没什么仇人啊，想罢，陈大夫鄙夷地看着流沙说：“放屁！我和张副院长只是同事关系，她是我的领导，你说我会死？可笑，我又没有仇人，怎么会有人要杀我。哪来的精神病！”

流沙冷笑一声，说：“陈大夫，我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编故事骗你，有事没事，你心中清楚。今天机缘巧合碰到一面，老父病危，只求你搭救他一命，时间有限，你快把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可以为你祈禳，助你逃过此劫。如果你还不信我，那你裤子口袋里的内存卡怎么解释？”

这下陈大夫彻底服了，这个内存卡里存着他和张娟的一些裸照和自拍的视频。他都是随身携带，以备找机会威胁张娟提自己主任医师之用，这个只有自己知道，被小乞丐一语点破，难道是神仙下凡吗？难道自己真要横死？想到这里，陈大夫惊出一身冷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呼：“小神仙救我。”
　　

流沙微微一笑：“那你肯救我爹么？”陈大夫哪敢说不，连说：“救，马上救，费用都是我的。”
　　

流沙向他要了纸和笔，问清生辰八字，沉思片刻便开始写，洋洋洒洒，一挥而就。随手给陈医生，嘱咐他除了按纸上所写行事，余生更要多种善因，少修恶果。切记“他日遇云必亡”。陈大夫问他什么意思，流沙摇摇头，没有说，只是告诉他但行好事。陈大夫千恩万谢，急忙跑出去抢救老王。
　　

老王被推进手术室，半个小时候后，陈医生出来，面色凝重地对流沙说：”嗯，恩人，你父亲的确是急性阑尾炎，可是手术中，我发现他还有严重的肝病，肝脏已经溃烂掉三分之一，而且体内大部分脏器都有病变，可以说，你父亲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现在，我真的很遗憾，你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他还能讲话。”

流沙被彻底雷倒，万没想到，老爹一直承受如此大的病痛折磨，而且还隐忍这么久，连自己都瞒着。想到此处，流沙的泪水喷涌而出。他一把推开陈大夫，冲进抢救室。看见几个护士正在收拾手术工具，老王在病床上安静地躺着，鼻子里插着呼吸导管，身上缠着各种导线。流沙抹干泪水，走到床边，俯下身子和老王说话：“爹，是我，你还疼吗？。”

老王吃力地抬起手，抚摸儿子的脸：“不， 不疼了，回~~回家，没没没钱。”流沙强忍着泪水，握住老王的手安慰说：“爹，大夫是好人，咱不用花钱。”老王叹了口气，接着说：“儿啊，爹，不，不行了？”

流沙咧嘴笑了一下，说“爹你说啥呢，你身体好着那，过两天就能出院了。”老王轻轻地摇了摇头，虚弱地说：“儿啊，爹，不~~中~~用了，咳咳咳。”流沙赶紧抚着老爹的胸口说：“爹，你别说了，休息一下吧。”老王挥挥手，突然剧烈的咳喘，“咳咳咳，棉袄，信~~”话还没有说清楚，突然没了声音，老王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爹，爹，你别走，大夫，大夫～～”医院里回响起流沙凄惨的呼喊。

 五.归乡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书接上回，老王的死让流沙悲痛欲绝，而且在短短的两个月里接连失去两个唯一的亲人，更让流沙痛不欲生。在那个倒霉的陈医生的帮助下，老王的尸体被送到火葬场化为一坛骨灰。流沙捧着骨灰坛回到垃圾堆旁的窝棚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就那么窝着。在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了，或许就这样死掉，也就一了百了，不再有痛苦，也不再有饥饿。这三天里，生与死，自性本心，自我与世界的关系，凡此种种在流沙的脑海里转啊转，就像困在一个幽闭的空间里，他能感觉到出路，却总差一些什么，始终在原地打转。第四天清晨，流沙决定暂停参悟这个难解的谜题，因为他想起老爹临终前提起的信。
　　

流沙翻出老爹说的那个破棉袄，摸到一个补丁缝的夹层，撕开一看，露出一打钱和两片发黄的纸。流沙把钱放到一边，看纸上写些什么。
　　

第一张写的内容，前文有交代过，是老王对拾物者的请求。
　　

第二张是老王口述，赵老代笔润色的绝笔信，流沙对赵老的笔迹还是熟悉的。信中这样写道：
　　

“流沙我儿，见信如唔：爹考虑了很久才决定给你留下这封信，只想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之所以写信而不是亲口告诉你，是因为你现在正在学文化，学知识，爹不想打扰你的功课，再有，爹实在没有勇气亲口对你讲。孩子，你是爹捡回来的，你的亲生父母把你丢在垃圾堆旁。我捡到你的时候，看你小脸冻得发青，饿的嗷嗷叫唤，裹你的小被儿里也没有留下任何能证明你的东西。爹一生未娶，实指望养大这个弃儿与我做个伴儿。天可怜见，你活了下来如今还有了文化，能做一个有用的人。爹真的为你高兴，这些年，你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如果没有你爹恐怕早就饿死街头。儿啊，原谅爹吧，无论你怎么想，在爹心里，你永远都是爹的好儿子。最近总感觉肚子痛的厉害，咳得也比以前重了一些，赵老要带我去医院，那儿哪是咱这种人去的地方啊，也许不知道哪天爹累了，就突然走了，给你留下这封信，爹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儿啊，跟着赵老好好学文化，学做人，赵老是咱爷俩的恩人，等你长大了，要给他养老送终。儿啊，记住了，一辈子做个好人，永远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父绝笔”

流沙看完信，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其实老王在信里提到有关自己身世的事，流沙早在10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那时他正痴迷于弗洛伊德和斯金纳，完全能够马上判断一个人是否在说谎。一提妈妈的时候，老爹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说死了。这种谎言很容易识破。而且老王和自己长的一点都不像。这也完全违背基因工程学和面相学。只不过，流沙认为老爹抱着残障之躯含辛茹苦养活了自己，那他就是自己的亲爹，至于生身父母是谁，等老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自己。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方式。命运无常，世事难料。流沙啊，流沙，你什么时候才能看透生死，放下执念，悟道明心啊……
　　

既然老爹留下遗愿，要回故乡下葬，流沙决定带着骨灰回东北。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虽然早前问卜，卦象显示北方大凶，但流沙从中读出绝处逢生之机，他预感到在那里将有一件大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至于是什么事，现在还很模糊，看不清楚。
　　

流沙把钱揣好，把骨灰倒进一个破布包里缠在腰上，应对火车站安检。自己检查了一番，看不出破绽，然后打点行囊，到附近小店胡乱吃了一些东西。酒足饭饱后，流沙到车站买好去东北的车票，当晚起程。

一路无话，只是当火车刚过山海关，流沙当时正在打坐，突然感觉外部气流和自身的气流猛地对撞了一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排斥现象，使他产生一丝不好的感觉。（写到这呢，插句题外话，本人资质平庸，为人鲁钝。经师不到，学艺不高，而流沙的很多内心境界转换太过玄妙，极难用语言来形容。所以记述过程中，当事人的一些心路历程还需各位透过现象看本质，仔细揣摩一番。不到之处，敬请原谅。）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流沙旋即重新入定。
　　

两天一夜，火车终于到站。正午时分，H市的天气依旧嘎嘎地冷，可能是前两天刚下过雪，到处挂着冰挂，街道上冰可鉴人。流沙裹着老王穿过的大破棉袄、厚棉裤、破棉乌拉，还有一顶缺只耳朵的棉帽子在街上出溜。道边有个摆小摊的，卖的是狗肉汤，五块钱一碗，饭管饱（真便宜啊，现在一碗十五元。），还兼卖一些面食。流沙找座坐了下来，喊：“老板，来碗狗肉汤。”
　　

老板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赶上下岗没活路，摆这么个小摊维持生活。经常受城管和小流氓的欺负，日子也不怎么好过。正在收一个客人的饭钱，听见有客人喊自己，急忙答应。
　　

“哎，来了。哎？”看是一个小要饭的坐椅子上人五人六地吆喝自己，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流沙的鼻子开喷：“哎，小鳖犊子，你有钱吃嘛，上这耍老娘呢？也不撒泼尿照照，瞅你那损色，知道狗肉啥味儿不？”
　　

流沙乐了，没跟她一样，从棉裤兜里掏出五十块钱伸手递过去说：“姨，我有钱吃饭。你给我一碗汤饭，剩下的钱全给我烙饼呗？”
　　

老娘们一看有钱，又要那么多饼，也就不吱声了，一把抢过钱，对着太阳看了半天，确认是真的，才给流沙上了一碗汤饭，去一边烙饼了。
　　

流沙喝了一碗汤，吃了六碗米饭，这时候饼也烙得了，那老娘们全堆在流沙吃饭的桌子上，正好九十个（五毛钱一个）像小山一样。流沙在破兜里翻出一根麻绳在腰上一勒，敞开棉袄开始往里装。这是土办法，既可以保暖，饼还不容易冻住，这招儿明朝马大姐也干过，但她太业余，穿的太少，把胸口都烫坏了。流沙塞完最后一张饼，翩然而去，只把背影留给目瞪口呆的老娘们。
　　

流沙沿街溜达，买了一个罗盘，一把铁锹，一些纸钱。东西准备差不多后，直奔西边的呼兰山走去。（彩虹注：呼兰也是我的故乡之一，小时候在呼兰河边生活过。）流沙要给老爹找一块风水宝地安葬，这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备下那么多的烙饼在路上吃。看到这里，可能会有同鞋质疑：一般把先人葬在风水宝地是为了荫泽子孙，后代显贵。老王一无儿女，二无亲人，流沙也是捡来的，葬那儿有什么用呢？
　　

下面由大中童鞋简单介绍一下：“人死之后呢，会有一道气从脑顶飞出，国外叫灵魂，科学家叫量子物质，国人叫气，人活一口气就是这个道理。人死之后气有强有弱，有好有坏，因人而异，因事而异，一般死时人在中年为强，老年次之，青少年又次之。气有善恶之分，以生前行善为好，作恶为坏。当然也有特例，比如横死之人，最强的也是横死之气，会盘旋在死亡之地形成一个怀有怨念的强大气场，影响人的脑电波，使意外重复发生。比如出车祸的地方总出车祸，鬼屋等等。气以游离的状态分布在空气中，被人吸入，一定程度上影响人的大脑。容易受其影响的以孕妇最多，少儿次之，老人又次之，中青年最少。比如三四岁的小孩经常看到窗外的老爷爷什么的。这不是什么恐怖的故事，实际上就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儿，就像喝水，吃饭一样正常。人的大脑会对身体机能起到保护作用，所以吸入这些气也就正常代谢掉了，一般不会有较大的影响。当然，你要自己找死，非在怨气强的地方玩那令当别论。而风水宝地就是滋养正能量气的地方，在风水宝地里气会生长，膨胀，成长成云，雾，总之各种形态吧。由于气中含有一个人的记忆组，当气成长到一定规模就会源源不断的向亲人飞去，笼罩在亲人身边，不让其他的气干扰亲人，而且影响亲人向好的方向发展，所以具有荫泽子孙的功能。而普通的葬地是没有这种功能的，所以气会在一段时间内消散在空气中，这叫魂飞魄散。也有很多风水不好的墓穴会削弱或吸取气，更有甚者是把本来好的气变成坏的气，大量蔓延，而这就会给亲人带来灾难了。表现形式大概为子孙总有病，时运低，梦到死去的亲人要钱等等。那么坏的气能不能变成好气呢？也是可以的，比如超度，比如回向都是比较有效的办法之一。正如人分男女，物有阴阳，坏气也是要有的，更绝不可能消灭干净。比如美好的事物之所以美好是因为丑陋的衬托。有了撒旦，人们才会信耶稣。张天师打不绝天下的妖魔，法海也收不尽世间的鬼怪。就是这个道理。如果好气比坏气多，国家自然繁荣昌盛，人民福寿康宁；坏气比好气多，必将生灵涂炭，妖孽丛生。当然一家之言，欢迎鞭尸，如有错误，拒不改正。流沙对气有一套完整的理论，系统的归纳了气在世间的作用，笔者将在番外篇详细介绍，敬请期待。

流沙不想老王魂飞魄散，所以一定要找到风水宝地。可风水宝地哪有那么好找啊，袁天罡找了七年，刘基找了十三年。当然人家找的是龙脉，是风水宝地中的战斗机。流沙要找一块普通的风水宝地，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流沙冒着严寒钻进茂密的原始森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艰难跋涉。一块上好的阴宅要看山形，水势，布局，阴阳，风向，土壤，草木，深浅等等，即使这些都符合，还要看时间。只有在最佳时机下葬才能让气和地气更好的融合。流沙仗着自己精通堪舆之术，望气之能和掌握的野外生存技能，在森林里穿梭月余。

忽一日，流沙困倦疲乏，靠在一棵百年老树旁咪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有毛绒绒的东西在扫他的脸，他猛地惊醒，只见一只狼在用尾巴扫他的脸，远处还站着三只正伸着舌头朝这边看。这是狼的一贯套路，碰见躺倒的人，会派一只公狼围着人嗅，然后用尾巴扫，如果这人死了或着睡的太熟没有反应，群狼就会一拥而上把人撕碎。之所以不是直接吃掉，是因为人的身上会散发出一种特殊气味，也就是人味儿，动物非常惧怕这种气味，所以会先试探再考虑是否攻击。那为什么总有人在野外被动物袭击呢？因为恐惧。人在恐惧的时候，身体会释放一种酸味会替代本身的人味，那对动物就没有任何威胁了。反而就像一种邀请，快来吃我吧。所以，忠告各位，假使在野外碰到猛兽，一定要淡定，利用能够的着的武器保护自己。一定不能流汗，因为汗液也会冲淡人味的气息。做到这点，一般的野兽是不敢近身的。流沙悄悄屈起右腿，照着狼的屁股，咣的就是一脚。这脚踹的极准极狠，狼一阵闷哼，栽倒在雪地上翻出去好几个个儿。其它的狼也受惊了，往后退了几步，好像还不想就这样放弃。流沙靠着树缓缓站了起来，目光如电，凶狠的瞪那几只狼，忽地一声大喝：“嗬！畜生，你要吃我么，瞎了你的狗眼。”

那几只狼本来就受了惊吓，又猛地吃流沙一声大喝，更是魂飞魄散，夹着尾巴一溜烟跑掉了。
　　

两个月的时间，流沙与毒虫猛兽为伍，饿吃烙饼，渴饮雪水，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上佳的风水宝地，而且暗合下葬的时机。流沙将骨灰下葬，覆土，找来一块原木削去树皮，咬破手指写上“先考王君××大人之墓。流沙依墓结庐，又做了七天七夜超度，望气见气场形成良好，一颗心总算放下。
　　

下葬的事总算有个圆满的结局，可流沙累倒了。大劫已现，且看流沙如何化解。

 六.番外篇：顿悟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

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流沙在亡父墓旁结庐而居，做满七天七夜超度。终因过度的体力耗支，生病了。他早晨醒来就开始发烧，身体很虚弱，翻出最后一张烙饼就着雪水吃掉，流沙决定趁着自己还有一些体力，撑着下山。不然在这荒郊野岭不是冻死就是饿死。这离最近的H市（彩虹注：哈尔滨）直线距离大概有70里，那实际距离应该有120里左右，留下必死无疑，往回走还有一线生路。流沙开始下山，一路上披荆斩棘，幸亏他对植物的了解，沿途採了一些能吃的树皮，松鼠窝里的松籽，历经三天三夜终于从原始森林里走了出来。就在第三天夜里，流沙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一片乱葬岗。当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看到一个背着书包的学生站在道边往这边看。你猜的没错，那个伟岸的身影就是我！后来，我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也就是在这个晚上，流沙完成了赵老未了的心愿：“悟道”！　　

流沙站在窝棚外，仰望天际，任雪花落在脸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今夜，大风席卷着飞雪拍打着这片熟悉的土地，灰暗的天空看不到一丝光亮，被大雪尘封的万物陷入深深的沉睡。听！从东方天际传来一声声号角，振聋发聩，一声声敲打着心脏，世间再没有任何声响比这更能引起共鸣，震碎了冰雪，万物被这一声声号角唤醒；看！地平线上飞过来一片片山水的光影，霞蔚云蒸，一片片掠过眼界，世间再没有任何光景比这更加美不胜收，消融了冰雪，万物在这一片片光影中重生。何谓生？何谓死！我看见那飞雪的六棱花瓣，我看见那雨滴落在古老的房檐，我看见九重天外一道道霓虹，我看见秃鹫啄食腐肉，我看见成群的蛆蝇，我看见黄沙下的枯骨，我看见嗷嗷待哺的女婴。

盘腿而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听！号角不再高亢，变成阵阵低鸣，回响在苍茫的天空；看！霞光开始褪色，幻化做灰黑白，笼罩在眼际之中。我看见那泥浆飞溅，我看见那血水里的眼泪，我看见刀光剑影里的生死拼争，我看见人吃人的尸体，我看见敲响的丧钟，我看见娼寮里的妓女，我看见父亲诀别的背影。

号角不再响起，四周一片死寂，雪花静静的飘落，流沙倏然睁开双眼，心中充满祥和与喜悦。在回向中他看见苦难，看见希望，瞬间顿悟生死。世间惟有天地人，我是众生，我是苦难，我是希望，我从何处而来，我将往何处而去，道！已了然于胸。（彩虹注：以上是以流沙第一人称角度写的感悟境界，内容关键，特做标记。）

流沙终于“悟道”，当第二天的阳光照耀大地，一切都将不同。如果所知所学是层层包裹他的蛹，那他终于破蛹而出，化作自由的彩蝶飞舞在这片土地上。

老王可以瞑目了，儿子将完成他的心愿，做一个有益于世的好人；赵老也可以安息了，学生已经完成最后一项课程，将秉承他的意志，让更多的孩子重获新生！

翌日，阳光普照，积雪反射出耀眼的白光，几只麻雀捡拾着枯草上下翻飞，一只田鼠在四处张望，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色！14岁的流沙走出窝棚，开始踏上新的征程……

 七.传销者 

大年三十的清晨，东莞市的大街上人流纷份涌动，大家都行色匆匆。买年货的买年货，赶车回乡的赶车回乡。一个瘦弱的身影在人群中很不起眼，他的名字叫张笑，从福建来东莞做伟大的事业。这个事业就是传销——然那是外人的说法，圈里的兄弟姐妹管这叫直销，一份伟大的事业！张笑过完年就17岁了，家境贫困，父亲是一个酒鬼，除了酗酒和打他没有别的事儿做，母亲三年前跟别人跑掉后再也没有音讯。
　　

张笑半年前偷了父亲的2000块钱来东莞投奔发小陈磊，因为陈磊在电话里说现在正在做一份很赚钱的事业，真诚的邀请他来一起发财。从张笑一下火车起，一张用画饼、谎言、洗脑、攻心织成的大网就彻底罩住了他。
　　

当年在东莞市这样的传销组织大概有200多个，销售的产品五花八门：保健器材、化妆品、高档礼盒甚至是内衣裤叉等等都可以。传销者关心的不是卖什么，而是发展多少下线才能赚到那一百万。所以一个家庭里有一人陷进去，全家人和够得着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将永无宁日……
　　

张笑加入的是一个规模比较庞大的组织，人员约有4000多名，安置在郊区的50多个平房里。高级代理人也就是红宝石级别的上层经理，部长有30多名，住在城里的一栋高档公寓。
　　

张笑负责这30多名管理者的伙食，因为他在老家学过两年厨师，烧得一手好菜。他被提拔为生活部长，每个月能拿到一千块的生活补助，待遇还不如一个小饭馆的厨师。张笑吃住都和BOSS们在一起，正因为无限接近管理者，经常能听到一些开会内容。他大概知道了传销的秘密，原来这三十几个人每天的工作就是研究怎么忽悠这4000多名下线，从他们身上骗更多的钱。老板们也不在乎张笑知道，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个小孩儿除了待在这里，无处可去。
　　

张笑今天的工作就是买菜，推着一个小三轮儿在市场转悠，在人群中就像一个要饭的，百无聊赖之际，忽然有一双手在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旁。他一回头，看见一个男孩儿冲自己微笑。只见眼前这个人面目清秀，留着寸头，身穿一件干净如雪的白衬衫，黑裤子，一双黑皮鞋光可鉴人。
　　

张笑并不认识他，问：“有事？”
　　

男孩儿微笑着说:“恩，找你有事，愿意跟我到前面谈吗？”张笑注视着他的眼睛，这个人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特别深邃，特别温和，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虽然不知道他找自己做什么，但张笑还是愿意相信他。心里突然有一种什么都想和他倾诉的冲动。
　　

“好，去哪儿？”男孩向不远处一个供人休息的亭子指了一下，说：“就那儿吧。”
　　

两个人并肩向亭子的方向走去，这个陌生男孩儿就是流沙。自那天窝棚顿悟后，流沙坐火车到了这个南方城市，老爹留下的钱还剩1000多元，他用300块钱买了身上这套衣服，依旧在一个垃圾堆旁立下安身之所。剩余的钱用在吃饭上，一个月来，他白天游走在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道，观察街上的行人，晚上就回去住在窝棚里。流沙想做一件事，一件能够使更多人改变命运的大事。而完成这计划就需要用最短的时间得到很多很多的钱。经过周密计划，流沙盯上了张笑所在的这个传销组织。　　

两个人来到凉亭，流沙拉张笑坐下，眼神温和地看着他：“明天就过年了，你，过的好吗？”
　　

张笑愿意跟这个人说：“不好，只能勉强混口饭吃。”流沙微笑着说：“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笑摇摇头，他也希望有人告诉自己为什么，凭什么自己这么点儿背，大过年的，别人满心欢喜，团团圆圆，自己却要干这低三下四的活儿。
　　

流沙指着远处来来往往的行人说：“你看这些人，每个都行色匆匆，可他们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是为钱财？是为一种信任？还是更好的生活？你从他们中来，有没有想过真正拥有过什么？
　　

张笑有点明白了，从来没有人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拥有什么，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每个人都瞧不上自己，让他干这干那。可是回报呢？从来没有一样东西是他真正拥有过的。

“没有，我没有钱，也发展不了下线，他们都瞧不起我。”流沙摇摇头，接着说：“你应该看到，这是一个圈套，那些兄弟姐妹被骗光身上的钱，每天吃糠咽菜却依然迷信谎言，再编织新的谎言骗自己的亲人朋友。那些高高在上的组织者却挥霍着你们的血汗，而你，我的兄弟难道要和这个吃人的罪恶一起毁灭吗？”
　　

张笑听言，愤然而起：“当然不是，你说的这些我早看出来了，可是我又能怎么样？跑，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在这起码还能混口饭吃。”
　　

流沙拽他坐下，跟他说：“张笑，现在有一个办法，既能惩罚坏人，还能让你摆脱，过自由自在地生活，你愿意做吗？”张笑顿起疑心：“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流沙微笑着说：“我叫流沙，咱俩的年纪应该差不多，我和你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边缘人。我最近一直在观察你所在的这个传销组织，每个人都在疯狂地骗人骗己，你和他们不一样，从你的眼神里我能读出一些弥足珍贵的东西。而且不光是我，有几个便衣警察也在你们住的那栋楼周围转悠。等他们收集完足够的证据，就会端掉这个非法组织。而你就会和其他受害者一样被遣返回乡。
　　

听他一说，张笑也感觉这几天总有陌生人在附近转悠。“那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流沙低声说：“附耳过来，你回去这样……”

张笑推着车回到公寓里，这是一个住宅楼，传销组织头儿租住在其中一个一百多平方的屋子。里面被隔成十来个独立的房间，30多名骨干分住在不同的房间，他们也不一定每晚都回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自己带的团队呆在一起。这里通常被用做开秘密会议。常驻在这里的只有组织头目李富贵和他的小情人，以及两三个他的亲戚，也是骨干成员。李总是一个低层次的人，而且疑心重，从不相信任何人。所好不过声色犬马，那个小情人是他每个月花2万包养的，确实很敬业，每天晚上都把他折腾得骨软筋酥。张笑进屋的时候，家里只有李总和小情人坐在沙发上调情。
　　

张笑打了声招呼，钻进厨房，透过窗子往楼下看。流沙说的那辆车确实还停在小区里，车里明显有人。他决定依计行事。没一会儿饭菜就做好了，四菜一汤摆在桌上。三个人围桌而坐，张笑拿碗递筷，伺候的非常恭敬。
　　

正吃饭，张笑说话了：“李总，我回来时看见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在楼跟前转悠，看着不像好人。李总听言马上紧张起来，“是吗？现在还在那吗？”

“反正我上来的时候，他们坐在一个车里。”
　　

“哪个车，你指给我看。”张笑起身走到窗前，指着一辆黑色桑塔纳“喏，就那辆。”李总往楼下一看，车里确实有人。这时，车里的人好像注意到被发现，发动车子开走了。李总定睛一看，那辆车没有车牌。

李总脸色很不好，匆忙拿起桌上的大哥大给几个人打电话，嘀嘀咕咕半天，意思都是让他们马上回来。小情人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还上去腻歪，李总一把将她推开，小情人生气，摔筷子拎包跑了出去。
　　

张笑假意关心：“李总，没事吧？”李总强颜欢笑，咧着嘴笑道：“没事，没事，可能是住这的邻居。吃饭吃饭，别理他。”两个人各怀心思又坐到饭桌前吃饭。李总突然看了看张笑，对他说：“小张啊，今晚就大年三十了，想不想家啊？”
　　

张笑回答：“不想。”李总笑着说：“哪能不想家呀，每逢佳节倍思亲嘛，哦，你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点，孩子，只有不孝顺的儿女，没有不是的爹妈，你爹再不好也生养了你嘛，你说是不是？”
　　

张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含糊答应，“嗯。”李总看他没什么反应，从兜里数出3000块钱放在桌子上，和颜悦色地说：“拿着，我给你放一个月假，拿这钱回去看看你父亲吧，下午应该还有一趟去福建的车。”
　　

张笑看着钱明白了，原来这老狐狸要跑，嫌自己在这里碍事儿，张笑假意不懂：“李总，您不说过有缘相聚的都是兄弟姐妹吗？住在郊区的那些哥哥姐姐叔叔阿姨都被您留在这儿，不准回家过年，怎么就让我回家啊？您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李总赶紧安抚说：“怎么会呢，那些人和你不一样，他们留下来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加入到这个大家庭里，共同发财完成更大的事业。我们的家庭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嗯？让你回家只是看你年龄小，这半年又很辛苦，你看，我都胖这么多了，就算是给你的奖金吧。等你回家过完年还得马上返回来啊。”

张笑做感激涕零状，接过桌上的钱：“李总，谢谢您，您真是我的大恩人，我这辈子就跟定您了。我马上回屋收拾东西。”
　　

李总笑了一下，摆摆手，示意可以了。微笑掩盖不住揪心的疼啊，他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对自己很大方，对别人无比抠门。几个亲戚跟着他跑前跑后，也就是混个吃喝，让他白给人家3000块，真是要了他的命一样。
　　

张笑回到自己的屋里把门关上，偷着乐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慢慢腾腾收拾东西。这时，李总的几个亲戚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进屋刚要问怎么回事，李总指了指张笑的房间，摆摆手，起身回到他的房间。几个人心领神会，鱼贯而入，悄悄掩上房门。
　　

隔板的隔音效果不太好，虽然几个人小声商量，但张笑还是听到一些。李总怀疑那辆桑塔纳是警方的车，现在形势危急。他指示如下：“二大爷，四叔，大表哥，二表哥，五婶，你们马上召集下线到一分会场开会，继续安抚下线情绪，组织大家听成功案例，唱营销之歌。晚上5点钟召集所有成员转移到二分会场，大家一起吃团圆饭，饭后继续开会，把我要到会场表彰钻石会员的消息传达下去。我会在七点钟开着保时捷赶到现场，给你们发现金，让下线认为是你们这一个月的收入。你们拿到钱，马上转移到指定地点，具体去哪个城市，我另行通知你们。走之前一定要安抚好下线的蓝宝石级别经理，不要让他们怀疑。明白了吗？”
　　

这些人向来都是惟李总马首是瞻，当然奉行照办，更何况又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纷纷表态照办。
　　

此时张笑也收拾好了东西，拎着包走到李总屋前敲门。李总在屋里喊：“进来。”张笑推门而入，冲李总深鞠一躬，说：“李总，我收拾好了，来跟你告假回家，房门钥匙放在桌子上了。”
　　

李总笑着说：“好，好，回去替我向你家人问好，给他们拜个早年。记住，注意安全，早去早回。我等你电话。”张笑点点头：“好的，也祝李总新年快乐！”
　　

屋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过来和张笑握手，祝这个小弟一路顺风。张笑没再多逗留，看着这些虚伪的面孔，怕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他瞄了一眼李总身后的保险柜，又深鞠一躬转身出去了。张笑出来直奔流沙等他的地方，路上心想今晚的事已经有五成把握，不知道这个新认识的兄弟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笑来到一片垃圾堆放地，正纳闷他为什么约自己到这种地方见面，只见流沙从一堆垃圾旁转过来冲自己招手。张笑赶紧跑过去。

“解决完了么？”

“恩，他们没有起疑心。”

“好，跟我来吧。”流沙引张笑走到前面一个窝棚里，张笑弯腰进到里面，一阵恶心，窝里散发着阵阵臭味儿。“你怎么把我带这来了？呵呵，你不会住这吧？”

“对呀，这是我的家，不过马上就不是了。”张笑惊得目瞪口呆，他真的很难把流沙跟这么个鬼地方联系到一起。流沙挥挥手，说：“先别说这些了，现在几点了？”

张笑抬手看看电子表：“2点20”

“恩，时间来得及，他几点钟出门？”

“李总说七点钟到会场，那大概要六点钟出门，房子里应该没有人。”

“这个不用担心，他这种人不会相信任何人，你能确定保险柜在什么位置吗？”

“能，我每天打扫房间，保险柜就在李总的房间里，而且出来的时候我还确认过。可是，他不会把钱转移走吗？”

“不会的，白天转移太显眼，他不会那么傻。在没有确认那些下线情绪稳定前，也不会带在车上。他一定会开完会后再回去取钱。你说的会场开车来回要多久？”

“大概20分钟，很近的。”流沙想了一下，接着说：“那留给咱们的时间最短也有1个小时，足够了。”

流沙从一边拿出一个地图样子的纸，两套环卫工人的衣服，帽子，还有两副手套。铺开那张地图对张笑说：“来，你来看，这是你住那栋楼的结构图，咱们从楼后的消防梯上去，上到你们住的五楼，这旁边有一个通风管道，从这进去就可以直接到达门口。从小区门口到房间门口需要约15分钟，打开大门进到里面需要3分钟，咱们进去后开你说的李总卧室门上安的电子锁需要5分钟，开保险柜需要20分钟。从里面撤出来需要15分钟，那留给咱们拿钱的时间最长只有3分钟。你清楚了吗？”
　　

张笑听得很仔细，质问到：“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从正门上楼？这样最多只需要10分钟”

流沙解释道：“小区里肯定会有蹲守的警察，咱们就会暴露。”

“李总不是不可能报警吧？警察不会怀疑咱们？”

“他是不敢报警，但是早晚会因为组织传销罪落网，到时候警察就会查钱的下落。那就肯定会怀疑出入过那里的人。”

“小区门卫有可能认出我啊，怎么办”

“晚上值班的门卫刚来两天，晚上你没有出过门，不会认识你的。而且咱们要易容进去。”

“如果屋里有人呢？或者突然有人回去怎么办？”

“张笑，世界上是没有百分百成功的事情的，更不存在完美的计划，有时候成功还需要一点运气。我坚信会成功，你也要有信心。”

张笑也感觉自己太紧张了，莞尔一笑。“我听你的，反正怎么样也要拼一回！”流沙看他紧张的样子，笑了：“放心吧，天时，地利，人和，没有破的理由。”

“流沙，你真的能打开那些锁吗？”

“恩，给我一包方便面，我能打开半个城市的锁，呵呵。”张笑也笑了。实际上流沙设计了一套开锁工具，的确可以打开非军用级别的任何锁具。

“现在把衣服换上吧，然后我再给你化妆，一会儿咱们再熟悉一下计划……”

晚上6点40分，一辆保时捷跑车晃着大灯从小区开出来，风驰电掣而去。李总出窝了，小区门口出现两个清洁工人，推着一辆三轮车。两人对视一眼，往小区里走进去。门卫抬头扫了一眼，看是两个中年环卫工人也就没多加注意。
　　

这两名中年男子就是流沙和张笑易容而成的，不得不佩服流沙的天份，据他所说，他可以用最简单的化妆品化妆成任何一个年龄段的男人女人。佩服！佩服！

两人推着车朝李总住的那栋楼走去，没一会儿就走到楼后。两人迅速扔掉手里的扫把，拿起装垃圾的黑色口袋爬上消防梯，爬到五楼钻进通风口。正要跳下去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正赶上对门邻居一个漂亮的少妇抱着孩子出门，流沙一把拽住张笑，就那样半吊着，直到那女人下楼。两人惊出一身冷汗。
　　

看看四周无人，两个人跳了下来。流沙拿出开锁工具，开始开第一道门。边开边低声问张笑：“进来用了多长时间？”
　　

“大概18分钟。”张笑紧张得手心冒汗。“啪!”门应声而开。两人迅速进到屋里，流沙没有东张西望，大步走进去。

“用了多长时间？”
　　

“一分13秒”
　　

“他的房间是那个？”张笑一指：“那个。”流沙径直走过去，开始开第二道门。张笑则做贼心虚，挨屋看，生怕屋里有别的人。万幸，房间里除了他俩没别人。
　　

这个房间里安的是当时非常先进的一种电子锁，类似于现在宾馆的开门锁。如果受外力强制开锁或者敲击，主锁会自动完全锁死。虽然现在很普及，但在当时一把这样的锁要靠进口，卖到一万多块的样子。流沙一个月前就详细研究过这种电子锁，就是上卖这种锁的地方看、摸、试，发现了几个设计上的漏洞，根据这些漏洞设计出开锁的办法。
　　

五分钟左右，“啪”门打开了。张笑抹了抹满脸的汗，对流沙充满敬佩。

流沙面不改色，快步走近房间。
　　

“保险柜。”
　　

“在书桌下面。”
　　

“开始倒计时10分钟。”张笑赶紧按下倒计时按键。
　　

流沙走到保险柜面前，没有着急开锁，而是坐在地上，看着保险柜愣神。张笑很纳闷，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流沙，怎么了？”流沙抬头看看张笑，面色沉重地说：“钱不在里面。”
　　

“什么？”
　　

“钱不在里面，保险柜不用开了。”张笑一听他这么说，万念俱灰，一屁股坐在地上。
　　

流沙没理会他，起身坐在老板椅上，环顾四周。突然，流沙猛地转动老板椅，面向身后的墙面，伸手抚摸这面墙。摸了一会儿，他摸到一个浮点，轻轻一按。大约一平方见方的墙面弹了出来。张笑蹭的一下站起来。
　　

流沙用双手把弹出来的“墙面”向下一拉，露出一个保险柜。他赶紧带上听诊器，开始解锁。
　　

五分钟后，张笑开始小声倒数。“倒数20秒～～～10秒～～～5，4，3，2，流沙，时间到了！”
　　

流沙还在专心转动旋钮，两分钟，只听“啪”的一声，保险柜开了。流沙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拉开柜门。拉开门的一瞬间，张笑感觉心都快蹦出来了，只见一叠一叠的人民币整齐地码在里面，足足有半人高。
　　

流沙转过头说：“咱们还有两分钟时间，抓紧装！”张笑回过神来，掏出垃圾袋开始往里装钱。

流沙走到窗前往外看，就在这时，保时捷晃着大灯缓缓开进小区。

从停车场走进楼，最快也需要10分钟，李总第一时间打开房门，开保险柜发现钱不见了需要五分钟。他俩爬回通风管道需要两分钟。
　　

想到这里，流沙终于开口笑了。（彩虹注：精彩！确实是高手。）

网友：不问国家为你做了什么，只问我能为国家做些什么！
　　

答：受流沙的影响，使我认为人首先是一个人，应该拥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如果一个国家以牺牲个人利益保护所谓的国家利益，那么这个国家并不能代表人民，只是一个奴役人、剥削人的工具。
　　

假使一个民族连思考都不会了，那一定是一个悲哀的民族！

网友：楼主怎么不发到鬼话？杂谈连载这样的感觉不容易火。
　　　　

答：谢谢提醒，怎么讲呢，还是一种情结。杂谈给过我一段很快乐的时光，我想发到这里，火不火的没想过，其实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生活是一件严谨的事，把这个意思整出去就可以了。看了咱的贴，碰到要饭的能给俩小钱儿，不去想是不是骗子；碰到不如意的事能想想还有比咱惨的，能乐一乐；遇见困难多从大局着想，能不再纠结于小节，那我这个帖子就不白发了。

网友：楼主开头还是花了心思的，遣词用句都比较严谨，到后来就有些散了。通篇下来线索不是很清晰，结构有待调整。
　

答：说得很有道理，虚心接受。无奈记述一个这样的故事颇花精力，何况许多经历皆出自他人之口，此中情境非常尴尬。不过在结构上，的确应该调整得完整一些。

 八.潘家园 

书接上回。两个人推着携满巨款的三轮车回到流沙的窝棚。满满两大垃圾袋的现钞堆在地上，张笑累的呼呼直喘。流沙指着其中一袋说：“兄弟，如果你想走，拿着这袋钱回家吧。”
　　

张笑看看钱，又看看流沙。说实话，他心里很矛盾。这一袋钱怎么也有三百多万，就是花三辈子也够了。拿回去开个饭店，再找个漂亮老婆，那小日子没治了。可是当他抬眼看到流沙的目光，改了主意。那是期许的目光，是信任的目光，是这辈子都见不到的目光。这眼神值金子！
　　

“流沙，我不要钱，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偷这些钱，但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这些钱。你和他们不一样，我愿意跟你在一块，去干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流沙笑笑说：“你不后悔吗？以后可能会有更危险的事情发生，你再也不能回头做一个普通人了。你认为值得吗？”张笑点点头，“值得！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咱们就去做。”流沙大喜过望，激动的抱过张笑“好兄弟，谢谢你！”

外面的世界灯火璀璨，爆竹声声，绚丽的烟花腾空闪耀。年来了……

人生际遇九重天，命途坎坷似流年。

人言只道春易早，不知春来有寒天。

时间来到2002年，流沙17岁，张笑20岁。从东莞出来的三年时间，他们一直在北京生活。在北京，流沙只去过三个地方，国家图书馆，国家博物馆和潘家园，目的只有一个：文物。
　　

潘家园市场是中国最神奇的市场：练地摊儿的，猎奇的，富商巨贾，流氓无赖，职业骗子等等，三教九流无所不有，这里汇集着京城各路人精，各种做着发财梦的人充斥着市场的每一个角落。这里从来都不缺一夜暴富的传奇，任何一个小贩都能拽着你讲一天传奇故事。比如谁谁谁花100块钱买把铁剑，卖了十万；谁谁谁2000块钱收个青花瓷，转手挣了300万……在这里不要试图质疑，因为这里需要梦想。即使大部分人是抱着一大堆破烂儿和一脑袋的故事失望而去，也并不影响更多的人涌进来。
　　

张笑很忙，他负责两个人的生活。在他看来流沙就是一个神一样的人，因为神从不关心吃喝。可他是人，可不想过顿顿白菜豆腐的日子。在张笑的强烈建议下，他们租住在二环一个高级小区里。由他全权负责饮食，反正啥好吃啥。流沙不置可否，毕竟不能要求兄弟和自己一样清心寡欲。只要不做坏事情，吃点喝点还是没问题的。对于这点，张笑的说法是：亲，咱现在有五百多万呢，花点不要紧的。闲暇之余，流沙都会教习兄弟一些为人处世之道，修身养气之法。因为想要有更大的成就，那么张笑现在的一些习气就要彻底根除。三年来，经过流沙的悉心教导，张笑对事对人明显有了一些深刻的看法。但比起做人，张笑更专注于对别人心思的研究。流沙就在这方面给他更深入的讲解，包括心理学，行为学及骗术都悉心教导于他，使得张笑在思维控制方面有了比较大的进步。平常不和流沙在一块的时候，他就会跑出去做实验，居然偶有斩获，有时候是蹭顿饭，有时候骗些钱花，甚至有一次忽悠得一个和尚非要还俗跟他闯荡江湖。流沙知道后，给他好顿说，方才有所收敛。（张笑拥有极强的组织能力与鼓惑力）

流沙三年来则一直在研究北京的文物贩卖市场。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留下多少珍宝，几经战火涤荡散落在民间。自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文物市场也发展得如火如荼，很多人在这块市场白手起家攫取了亿万身家。上至白眉皓首的老教授，下到普通市井百姓纷纷投入到文物交易中。这是一个风险很大的市场，主要由于买卖双方的信息不对称和市场监管能力不足所致。流沙认为这是中国唯一的完全自由市场。几经思量，流沙把目光投到了潘家园——中国最大的文物集散地。
　　

之所以选择这里，他主要考虑到在这里能直接触摸到文物。纵然流沙阅读了上百部文物鉴定专著，但那些鉴定方法只是书面上和意识上的。他欠缺的正是和文物的一对一接触。只有积累实际经验，才能做到去伪存真。三年时间里，流沙每天都会在潘家园游走，把玩鉴别，积累鉴赏经验并从中获利。从青花瓷到咸菜缸，从名人字画到连环画册，他都会驻足研究分析。三年寒暑，流沙终于研究总结出一套文物的鉴别方法来，并对销售市场和渠道做到了然于胸。也就是在这段期间，张笑银行户头的资金累积到了五千万。（流沙当时没有身份证，只能由张笑开户）　　

那么流沙到底淘过哪些宝贝呢？以下数据源自流沙口述：
　　

瓷器陶器类：元青花大罐2件；乾隆官窑青花五彩笔筒3件；康熙官窑五彩团龙罐1件；汴京官窑玉壶春瓶1件；明宣德五彩堆垛瑞兽凤凰蒜头玉壶春瓶1件。

书画类：齐白石，董其昌，八大山人，石涛，文征明，李可染等书法名家作品36件。

古玩杂项类：翡翠摆件23件，老坑玻璃种翡翠手镯 2对，寿山石印章563枚含灯光冻23件。小叶紫檀方桌，木盒，食盒等153件。

以上这些藏品是流沙和张笑三年中出手的文物，流沙负责鉴别，张笑负责联系买主和讲价。流沙在这三年的文物收藏经历中有三个原则：一、只收重器，不收国宝。二、不碰冥器。三、不捡绝漏。这是他们行业的黑话，什么打眼，开门，掌眼，生坑，熟坑，包浆，玩抓吃纳追匀，走宝，捡漏。由于流沙嘱托过笔者，不要在收集文物上做过多描述，为尊重委托人的意思，就点到为止吧。只说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事情，也是开章的目的。

一个周日的早晨，潘家园地摊早早开市，十几里路摆满了各种古玩字画，可谓是琳琅满目，蔚为壮观。虽然时间尚早，可还是聚集了很多淘宝的人。其中一个摊位上只摆着一件乾隆官窑粉彩开光锦上添花纹瓶吸引了一大拨人围观，大家站在那纷纷品头论足，褒贬不一。有好事者上前询问：“你这个瓶卖多钱啊？”
　　

摊主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留着八撇胡，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打扮透着一股没落贵族的气息，一双眼睛投射出深邃的目光。摊主可能是感冒了，声音有些嘶哑。
　　

“一千五百万。”
　　

“豁！”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吃惊的声音，复吸引更多的人挤身相看。
　　

“真的假的？”“看着挺开门的，要是老货还真不贵啊！”

“这哥们没病吧，拿一千万的货跑这儿练摊？”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有看老的，有看新的，就是没人敢上前掌眼。
　　

骚乱间，站在前排的一个老头上前说话了：“年轻人，你这件东西能给我看看吗？”摊主表情很淡定，伸了伸胳膊，“请您老上眼。”

老头小心的拿起瓶，仔细地端详。十分钟后，老头说话了：“年轻人，能借一步说话吗？”
　　

摊主没动地方，笑了笑：“老先生，有话您就这儿说吧，我这还得练摊，没时间跟您磨牙。”老头很惊讶，显然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不开面。只好把话说破：“你知道你拿的这个是什么瓶子吗？”

“当然知道，不就是一个纹瓶吗，乾隆的官窑。”
　　

“嗬，好大口气呀，那你知道你这瓶子值多少钱吗？”
　　

“在我眼里，它就值一千五百万。您老到底要不要啊？”
　　

老头活了一辈子也没经过这种事儿，以他三十多年的经验，这个纹瓶确实老货无疑。但那可是值三千多万的宝贝呀！眼前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明事儿，把如此重器摆在地摊儿上卖。他倒是想要，一辈子也碰不上这么好的事儿啊。可一时间哪儿整这么多钱去，他彻底慌乱了。
　　

“这位老板，你等着，别走，千万别走啊。我想办法去，等我，一定要等我。”老头边说边推开众人，向外跑去。摊主没说话，抬眼看看众人轻轻笑了一下，又把瓶子摆好。
　　

就这一会儿，人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地跟这挤着。潘家园传遍了，有个练地摊的正蹲那卖一个纹瓶喊价一千五百万！
　　

就在此时，一个30多岁摸样的中年汉子分开人群挤了进来，只见此人阔眉大眼，一脑袋和年龄不相称的抬头纹，中等身材，一身西装，白衬衫扎一条黑领带，拎着一个灰不溜秋的手包。明眼人一看此人就不简单。光那范思哲衬衫就得五千多块，手包应该是老人头限量版的，打完折也得七千多。
　　

中年人靠前热情地打招呼，“王老板，您跟这儿忙什么那？”摊主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擦那个纹瓶，爱搭不理地说：“啊，陈总，家里有几个瓶子，挑出来一个便宜卖了。怎么，有事？”
　　

中年人低头一看，好家伙，这不是乾隆粉彩纹瓶吗？这要是官窑可值钱了。中年人接着讨好地讪笑。
　　

“您看，我跟后面就听说有人卖好东西，一猜就是您有这么大手笔。您这准备卖多少钱呀？”

“一千五百万，不还价。”中年人一听差点没乐出声来，这不是从天上掉下来馅饼嘛？这只纹瓶在拍卖行最少也能卖个三千多万啊！

“好，您这纹瓶我看老，我要了，您这就跟我取钱去？”摊主抬头看看他，问道：“此话当真？你不怕打眼吗？”中年人赶紧接茬说：“您看您这话说的，您这么大腕还能骗我吗，我信您，咱走吧。挺多人跟这瞅着呢，您也不怕碎了您的瓶子？”

摊主乐呵呵地说：“恩，还是李总识货呀，好，就让给你吧。碎我的瓶子？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中年人陪着笑脸，等摊主收好瓶子，拉着他推开人去，朝一辆崭新的奔驰轿车快步走去。留下围观的人群啧啧称奇。

二十分钟后，跑出去的老头领着两个中年人赶了回来，看热闹的人告诉他有个人把瓶子买走了。老头懊悔地直拍大腿，恨不得吃了自己……
　　

然而，传奇还在继续。两周后的一天，那个中年人又再次出现了，只是身边站着一个年轻人。

这次摊上摆的是三大件儿：一件元青花大罐；一件青花釉里红龙纹梅瓶；还有一件康熙官窑五彩大罐。这一次轰动整个潘家园了，懂的不懂的全围了上来。人们纷纷议论着，一时间人头攒动！

摊主依旧不为所动，翘着二郎腿，好像一切与己无关。只是那个年青人表情严肃，双眼紧盯着看东西的人。

上次那位老先生姓陈，闻讯也往这边赶。边跑边拿大哥大给那些去他店里的藏家打电话，说那人又来了，你们赶紧过来，快！他担心这次还有好货，自己吃不下。

等陈老先生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聚了有上千。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挤到前面，此时已经有几个懂行的在那里掌眼。他赶紧凑过去近瞧。
　　

有一个人看完一件梅瓶，问摊主多少钱转让。摊主沙哑着嗓子，指着三件东西说：“要买，都拿走，不拆着卖。三件3000万，不讲价。”

那人闻言，惋惜地摇摇头，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陈老头仔细挨个看这三件东西，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太好了！真是精品啊！3000万还是便宜啊，简直是白菜价。就这件青花大罐拿到拍卖行也不止3000万。那支梅瓶虽然圈足有些瑕疵，但也是精品。陈老头来不及细想，上去一把攥住中年人的手，激动地说：“好，我要了。全要了，跟我去取钱吧。”

摊主笑着拍拍他的手背说：“您老别激动，东西飞不了，既然您要，那咱就跟您走一趟呗，儿子，收拾收拾，跟老先生取钱去。”年青人答应一声，开始挨件装好。

此时，陈老头叫的几个藏家也赶到了，陈老头跟他们说：“此地非谈话之处，咱们换地方说。”

其他人表示没意见，摊主也说悉听尊便。一行人遂推开看热闹的，奔陈老头的古玩店走去。

在陈老头的古玩店，众藏家深怕摊主改变主意，再坐地起价。轮番看过货后马上一致同意大家合伙出钱买下这三样东西。于是，中年人和陈老头等人签下字据，大意是自愿转让，打眼勿论。摁完手印儿，中年人的儿子和其中一名代表去银行过户。待交割完毕，中年人和大伙吃了一盏茶才领着儿子在大家的目送下，缓缓离去。

“父子”二人回到租住的房子，摊主除下头套，两人相视大笑。二人正是流沙和张笑，其实这只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第一次流沙扮成摊主卖的是真品，价值三千多万。张笑扮作阔绰的中年买主，去地摊买回来。这只是造势。要的就是众人议论纷纷，闻者眼气，听者闹心。等第二次去的时候，流沙拿的是三件高级仿品，高级到几可乱真！这三件是流沙在琉璃厂那边打眼花300多万买回来的，他自信这三件仿品连自己都能骗过，那就更能骗过别人。但为保万无一失，还必须要先造势，再利用这些人急于求成的心理和贪欲才能一次全部出手。这次火中取栗，完美成功。
　　

三日后，潘家园传出消息，五大藏家打眼失了手，坐赔三千万。一时间人们唏嘘不已，庆幸自己没有上套。
　　

这段往事成了人们口口相传的传奇。

（未完待续）

来源：http://bbs.tianya.cn/post-16-835308-1.shtml

编辑/整理：彩虹_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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